我来回踱着步,还曾想翻看一本旧的地名词典,我倾听着各种可怕的声音,看着火炉中出现的面孔、景物和形象。到了最后,墙上那座泰然自若的挂钟沉着的嘀嗒声,终于折磨得我难以忍受,于是我便决定上床睡觉了。
在这样的夜晚,听说客栈里有几个伙计肯守夜到天亮,这是件令人安心壮胆的事。我疲倦极了,昏昏欲睡,于是便上了床;可是我刚一躺下,所有这些倦意睡思,就像着了魔似的,全都去得无影无踪了。我变得十分清醒,全部感官都灵敏异常。
我在床上躺了好几个小时,倾听着风声和涛声;时而仿佛听到海上有人尖声呼叫,时而清楚听到放信号枪的声音,时而又仿佛听到镇上房屋的倒塌声。我起来了好几次,朝屋外张望,可是什么也看不见,窗玻璃上只映出我点的一支暗淡的蜡烛,还有从漆黑一片的空间往里望着我的我自己那张憔悴的面孔。
最后,我的焦躁不安终于达到了顶点,于是我匆匆地穿好衣服,走下楼来。在大厨房里,我隐约地看见从梁上挂下来的一块块咸肉和一串串洋葱。守夜的人姿势各异,聚坐在一张桌子周围,他们特把这张桌子搬离大烟囱,把它放在靠近门口的地方。一个漂亮的侍女用围裙捂着耳朵,眼睛盯着门口,当我进来时,她尖叫了起来,以为我是个鬼哩;不过别的人都比她沉着镇静,为增加一个新伙伴而感到高兴。有个男伙计提起了他们刚才谈论的话题,问我说,运煤船上那些淹死水手的灵魂,我是否认为会在暴风雨中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