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势比较低又向阳的田熟得最早,其中有三块是杨成军家的。杨成军远在省城,他媳妇杨春梅把这两块地看得很紧,方蔚然还在对比稻谷颜色是不是九分黄时,她已经和公婆收割了一早上。最小的崽在她背上睡着了,两个大的在田边滚成了泥猴。
方蔚然想要帮忙,杨春梅笑笑:“这个忙你可帮不了。”
她把手中的摘禾刀摊给方蔚然瞧。这是侗家收稻谷用的传统工具,短而薄的刀片镶嵌在牛角形的铜片或木片中间。
杨春梅一边同方蔚然说话,一边用食指和中指夹着摘禾刀,手腕朝前轻送如同抚摸,一根根禾杆就断在手中。这种收割方式还是方蔚然生平第一次见,只觉得又漂亮又温柔。
旁边杨家阿公听她夸奖就开心:“是哩,汉家的镰刀收水稻,侗家的摘禾刀收糯禾,祖先这么传下来是有道理的,我们的摘禾刀就最适合收糯禾。”
他兴致来了,指着周围的稻田告诉方蔚然,侗家祖祖辈辈都种糯禾,吃糯米饭。这些年腊汉们都出去打工,距离村子远一些的梯田都荒废了,留下来的人也更喜欢种杂交水稻,不需要每年自己收种育种,也不需要太多照料就有好收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