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他家到天坛,确实路不近,他这样老腰,来一趟真是不容易。我扶着他,心里有些责备自己,不该这么逼着他非来天坛画画不可。
我问他:你想到哪儿画画?
他说:哪儿都行。别走太远了。
我们走到通往祈年殿的那条大道上,大道两旁,有很多座椅,我们找了空椅子坐下,他从背包里掏出画夹,厚厚大大的画本,画笔分为铅笔、碳条,家伙什齐全得很。我拿出我的小小的画本和画笔,对他说:看看我这个,画本,五块钱买一本;笔,五块钱买两支,土八路的干活。赶不上你这些家伙什,完全是正规军的装备呀!
他笑了:行啦,我这些都是从网上买的,很便宜!
然后,他对我说:来天坛,不是因为路远,也不是怕坐地铁爬爬楼梯,跟你说实在的,是怕露丑,当着外人画,心虚,最怕别人看。人家站在你旁边,再说点儿什么,老脸更是挂不住。
我笑他:你是新媳妇呀,还怕人看?也跟你说实在的,没什么人看,人家都是逛天坛来的,谁关心你画画?就是有人看,人家都会说好话,夸你两句,走人了,谁吃饱撑得慌了,还给你的画挑点儿毛病,再费口舌指点你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