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这么一说,我赶紧向他解释,说他误会了我的来意。我这次来,并不是要向他推销什么东西,只不过是恰巧路过此地,便趁此机会来拜访他一下,我对他说他是敝店多年的老主顾,同时又是德国最大的收藏家之一。当我把‘德国最大的收藏家’几个字说出口的时候,这位老人的脸上发生了奇怪的戏剧般的变化。他依然笔挺地、近乎僵硬地站在那里,但他的面部表情中所显示的那种最由衷的得意和自豪,让他的面孔一下子就明亮起来,他把身子转向他夫人所在的那个方向,仿佛在说:‘你听见了吗!’接着他又转过身来跟我讲话,他的声音马上活跃起来,言语之中充满了快乐,先前讲话时的那种老军人的粗鲁和生硬一点儿也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温和的语气,他充满深情地说道:
‘您能来看我真是感谢了……但是总不能让您这么白跑一趟。既然来了,就该让您看点东西,不过这可不是一般的东西,即便是在您那阔绰的柏林城里也不见得随时都能看到的……我给您看几幅画,就算是维也纳的阿尔柏尔提那艺术馆和那该死的巴黎也不见得有比它们更为精美的东西了……是啊,一个人收集了60年,他就会得到各种各样的东西,只不过这些东西不是平时摆在大街上的。路易丝,把柜子的钥匙给我。’就在这时,一件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了。原本站在他旁边面带微笑、亲切友好、安安静静地听我们谈话的老妇人,在听到丈夫唤她之后突然向我求情般地举起了双手,与此同时她又连连摇着头,做了个显然是强烈反对的动作。我起初还不明白,她这是什么意思。接着她朝她丈夫走过去,两只手轻轻放在他的肩膀上,提醒他道:‘可是赫尔瓦特,您还没有问过这位先生,他现在是不是有时间来欣赏你的这些收藏,而且现在已经是吃午饭的时间了。医生明确强调过,吃完饭你必须休息一个小时。不如就等吃完饭再把你的东西拿给这位先生看吧,我们还可以一起喝杯咖啡,你看这岂不是更好吗?再说了到时安娜玛丽也正好回来了,她对你的这些收藏可比我了解得多,这样一来也可以帮帮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