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仇儿从小跟着铁拐婆婆,没有好好儿念几年书,能够写成一张字条,已是不易了,忙一字一字地细认下去,才看清上面写着:“主母容禀:傻爷结傻友,二傻闯穷祸,害得我主仆失散,快请三侠赶来接应,遍地有黄龙贼党们作祟,仇儿急煞了,寻不着我主人,没脸见主母了!剑门仇儿飞禀。”雪衣娘瞧得心惊肉跳,要命的是仇儿禀内,瞧不出怎么一回事来?二傻是谁?闯的什么祸?主仆怎会失散?仇儿肚里没有多少墨水,不能怨他写得不清楚,而且从歪歪斜斜、浓浓淡淡的字迹上,可以看出仇儿是手忙脚乱写的,可见他急得了不得,事情定然很凶险,照说不能给老太太知道,可是老太太是认识字的,事情又当着面,想掩饰一下都没法。
杨老太太一回头,瞧见雪衣娘柳眉深锁,面色有异,急问:“仇儿写的什么?拿来我瞧!”雪衣娘忙说:“仇儿这孩子,没认识多少字,字也写得看不清。娘眼花,一发认不清,我把字条上的意思说与娘听吧,字条上大概是这样说,他们已经到了剑阁。玉哥在路上从识了两个朋友,大约这两个朋友闯了点祸,玉哥为了这两个朋友的事,离开了仇儿,仇儿人地生疏,一时找不着主人,急坏了,怕娘责备他,先托伙友送个信来,字果然看不清,话又说得没头没脑,大约没有什么了不得的事,一半天,她们主仆也快到了。”雪衣娘怕老太太受惊,把字条上凶险的字眼,都去掉了,便觉平和得多。老太太虽然信以为真,没索字条瞧,心里一样焦急,嘴上说:“哦!玉儿心肠是热的,为了朋友的事,仗着自己有点本领,排难解纷,原也难免的,仇儿这孩子,怎会找不着主人呢?他们既然到了剑门,本乡本土,比较兵荒马乱的在外乡,总好一点,不过为什么失散的呢?”老太太居然往宽处想,却又问那伙友道:“大前天,我们虞小姐上成都去了。你们碰着她么?”伙友说:“老太太,在下在剑门碰上了仇儿。回到成都,便搭船赶来,和虞小姐一来一去,不会碰上头的。”老太太说:“你快回成都去,马上再派联号两位妥当的人,向剑门一路迎上去,把玉哥儿主仆接回来,最好能够碰着虞小姐,也通知她一声,和玉哥一块儿早早回家,你费心替我赶一程吧。”伙计领命退出。雪衣娘却急得了不得,在老太太面前,敷衍了一阵,始终没把字条让老太太过目,急急回到自己房内,暗想主意。虞锦雯已走,没人可以商量,和小苹一说,小苹出主意,说是:“这事非川南三侠出马不可,铁脚板还没回来,七宝和尚和余飞,乌尤寺外老太爷定能找得到。”雪衣娘被她一语提醒,一看窗外日色,已经西斜,急忙抽毫挥翰,写了一封短信,把仇儿字条附在里面,吩咐小苹带着这封信,骑着家养俊驴,悄悄从花园后门出去,赶奔南门外乌尤寺求见外老太爷破山大师,面呈书信,立等回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