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办法?你有什么办法?”
“回兵三千,和海兰察会合去救刷经寺。下寨留一千守军,我们还有一万余军士,开进大金川——他抄我后路,我端他老窠!”
“合兵也只有六千人,再援救刷经寺,要多少时辰?刷经寺只有两千人,敌人一万军士包围,怎么抵挡?丢了老营,死了张广泗,朝廷那边怎样交待?”
“中堂的意思怎么办?”
“这里留三千人驻守,不占大金川。”讷亲已渐次镇定下来,“派一千人去潦清断莎罗奔后路,其余的全部回援刷经寺。张广泗危急,我们不救,谁都担不起这个罪!”
刷经寺只剩下了三十多个人。除了张广泗无恙,他的三百名亲兵,和外围的两千军士全部阵亡。余下这些兵士保着他退到寺后经堂大佛殿,也都人人身带刀伤箭孔,浑身都是血污,却半点不敢松懈,提着血淋淋的刀站在滴水檐下,预备着最后一搏。
张广泗头发蓬乱,满脸憔悴地坐在经堂东侧的椅子上,眼睛直直地盯着地下的青砖,似乎在寻找着什么,外边藏兵叽里呱啦的叫喊声、传令声清晰地传进大殿,他竟是充耳不闻。他摘下腰间的宝剑,抽出半尺许,寒光闪闪的剑芒刺目,仍旧是那样的锋利。这是褒扬他青海战功,雍正御乾清门,当着多少文武官员当面赠赐,曾招来过多少欣羡妒忌的目光呐?这柄盘龙镶玉的宝剑,多年来刻不离身,杀过不知多少敌人,也用它诛戮过逃将,它自身就是一种骄傲和自豪,也记载着他的功勋和忧患。如今……他小心地抽出来,用白手绢轻轻地揩拭着,缓缓站起身来,望着已经冲入内院列队待攻的藏兵,突然间爆发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狂笑:“哈哈哈哈……我杀人无数,无数人杀我,何憾之有?想不到张广泗命毕于此——”手中的剑闪过一道雪亮的弧光,就向项左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