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化当天两个老人一前一后慢腾腾回了家,一连三天没开门,屋顶上也没冒烟,第四天,做母亲的从床上爬起来,准备去升火烧水,做孩子死后的第一顿饭,发现男人坐在门边的姿势不对劲。
男人叫她不要声张。都这个地步了,要不要眼睛无所谓。女人就听了他的话,乖乖地坐在他身边,不叫也不闹。几天之后,坏掉的眼睛开始发炎、化脓,杨吉芳因此断定他的眼睛是自己刺伤的。
周全还记得姨爹算是个慷慨的人,当年他们一帮小孩子轮流去亲戚家拜年,别人家都是拿零食出来打发小孩子,唯有他是发红包,但他往往会在晚饭后摆开牌桌,亲自上阵跟这帮孩子们一起打拖拉机,不出三盘,准能风卷残云般把他刚刚发出来的红包尽数赢回去。但孩子们依然称赞他是个慷慨之人,因为给红包和赢钱就是两码事。
姨爹一家的事太沉重了,聊完这个,两人好一会没话说,仿佛疲倦至极急需休息。
过了很久,杨吉芳突然问:你有这么长的假?
机会来了。周全耐心解释起来:我……有项目在身,这个项目必须出来做一些实地调查。以后我可能一直都是这个状态,一个接一个地做项目,不必坐班,不必每天钉在办公室里,但工作压力依然存在。其实,越是自由,压力反而越大,对不对?